编者按丨洛阳，到底是座怎样的城市？

洛阳有山水画卷星罗棋布，有巍峨城墙千年守望，也有玉楼金阙拂衣裳的诗酒趁年华和青砖黛瓦里的烟火人家。

如果写洛阳，就不能只写洛阳。要写流光溢彩的隋唐城“一夜鱼龙舞”、“星桥铁锁开”的盛唐幻夜，写满街鲜衣华裾的少年带你穿越千年的邀约，要写一口解乡愁的牛肉汤，写街边撸串的姑娘，写四月满城牡丹花香，写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写日落斜阳青年匆忙……

汉魏文章半洛阳。自即日起，大河财立方联合洛阳市作家协会推出“洛阳作家写洛阳”专题，让我们随洛阳作家的文字一起神游洛阳城。

古都洛阳留给不同的人以不同的震憾，让我魂牵梦绕的是她的馨香。

洛阳的香，是洛阳牡丹的国色天香。闭了眼，姚黄、魏紫、楼子香、百花妒、绿珠坠玉楼、一品天香⋯⋯走马灯似的在你眼前飘过，认不尽也数不完，单单那一种极品一个故事，便担得万人空巷、赶路打车前来品鉴。

亲身踏足这座现代与古老交织相融的十三朝古都的时候，街道楼宇间到处都是以一座城市命名的牡丹品种——洛阳红，这种别名“焦骨牡丹”的花，就是当年抗拒武皇，不到时令决不开放的花中君子。

牡丹的香，在我幼年的印象里是药香，那是上世纪70年代初，洛阳郊区、县域的农民已有人在“自留地”种植药用牡丹。丹皮是一种珍贵药材，清热凉血，是治疗关节炎、高血压的一味良药。母亲带着一帮妇女一边剥牡丹根，一边讲着《镜花缘》《三言三拍·灌园叟晚逢仙女》中的牡丹故事。丹皮剥下，空气里散发着浓郁的异香。从此，见一见真正的牡丹有多美，一直是我的梦想。

1983年４月10日洛阳首届牡丹花会开始了。十四岁的我在汝阳县城关初中上学，有天晚上，母亲说让我向老师请个假，第二天去洛阳看牡丹。

那是县食品公司的一辆“大解放”，露天车厢坐满了家属和家属的家属们。经过三四个小时的绕路颠簸，才到了王城公园。

我们随人流走进公园，没看到牡丹，先闻到了浓香，与一路两行的桐花苦香、满树落雪的槐花甜香、洒遍秋野的野菊清香不同。那是怎样一种香啊，像一团雾吧，轻轻地包裹你，将你托起来，荡悠悠地飘向云端。正疑香从何来，远远看到牡丹，都惊叫了一声，洛阳红、凤单白、姚黄、魏紫，花团锦簇，是的，牡丹的花型那么大，真的堪称“花团”。闻着这香，看着这色，在花径中徜徉，人都忘俗了。

之后每一年，牡丹花会到洛阳看牡丹成了城乡人必过的节日，客车的班次一增再增，人们还会不辞辛苦地搭货车去洛阳看牡丹。虽然我那时还不知道“万人空巷看牡丹”的诗句，但已深深感受到那种盛况。

那时候，花会时节去洛阳，不仅去王城公园看牡丹，还会到白马寺、关林和龙门石窟观光。

走近白马寺，穿过寺前一条街的市声俗尘，聆听佛寺里隔世离空的梵唱，在佛香里，心无旁鹜，默默追寻那种生命轮回的感觉。

至于关林的气息，则多了些许的孔武，硬邦邦的“忠、孝、仁、义、礼、智、信”让这个商贾云集、货物聚散的中原商埠见出一股清流，在松柏森森的木香中，突然悟出以“忠义信勇”冠名的关羽被封武财神，正是为商界立范。关林弥散的是美德的芳馨。

伊阙龙门，岩壁上风蚀、水蚀留下的斑驳痕迹，都是历史之手雕凿的文字，一层层揭开，一字字破译，才发现，原来这数千年中，时光如沉香缭绕，一直与人们玩着欲擒故纵的游戏。

那时候，花节时分去洛阳，不仅看牡丹、赏风物，逛逛西工百货楼、老集，采购计划很久的物品，也是人们的一项必做功课。邻家陈姐姐技校毕业后在纱厂上班，母亲托她带我去配一副近视眼镜。陈姐姐晚上带我到工厂浴池洗淋浴，香皂、洗发水的香与温热的水气包围着我，洛阳在我的心中又是这般温润、干净的皂香。

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末，我到谷水西的解放军外国语学院读书，校园被绿荫覆盖着，高大的杨树、杉树、梧桐、泡桐。春天，空气里是各种花的香，但是，我隐隐地总能闻到牡丹的香，因为这香味密码早印到我的每一个细胞里了。每年花会我们经常到离得最近的西苑公园，莺莺燕燕一大群，戏说着当年的帝王，欣赏着眼前的国色天香。

洛阳香味最浓是老城。到老城，最该品味的是浆面条、不翻汤，香味扑鼻，也飘在古色古香的洛邑老城里。老城腔一迸一个词儿，没有一个音节拖泥带水，两字合音、多字合音常有，连续用起来，外地人还真得找本地人做翻译。随便指着一座旧瓦房，一棵老槐树，就能讲一段千百年的历史，养文化、做文化、靠文化、卖文化、吃文化，洛阳老城，张扬着的就是一个历久弥香的文化味儿。

“柴米油盐酱醋茶，琴棋书画诗酒花”，洛阳的香，一样都不少。最有洛阳特色的是“牡丹茶”，一朵牡丹全花，在透明的玻璃壶里绽放，散发出温润的雅香，常令人沉醉洛阳不愿归。洛阳书画之风尤盛，没有一条街上没有书画店，没有一座写字楼里没有书画工作室，还有一条条书画街，街两旁绽放在宣纸上的牡丹散发着墨香。雅韵墨香是洛阳的另一种气息。

闻香识洛阳，我与洛阳的不解情缘，便缠绵在这“香”字上了！

作者简介：非花非雾，女，本名丁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洛阳市女作家学会会长，洛阳文学院特约创作员，已出版小小说集《梅花玉》《指尖花开》《花儿努力在开放》《烟花三月》《丁香洁》《周南驿小姐》，短篇小说集《操场边，那树合欢花》，散文集《桃花心情》，诗集《绮梦如茵》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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