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丨洛阳，到底是座怎样的城市？

洛阳有山水画卷星罗棋布，有巍峨城墙千年守望，也有玉楼金阙拂衣裳的诗酒趁年华和青砖黛瓦里的烟火人家。

如果写洛阳，就不能只写洛阳。要写流光溢彩的隋唐城“一夜鱼龙舞”、“星桥铁锁开”的盛唐幻夜，写满街鲜衣华裾的少年带你穿越千年的邀约，要写一口解乡愁的牛肉汤，写街边撸串的姑娘，写四月满城牡丹花香，写大街小巷人来人往，写日落斜阳青年匆忙……

汉魏文章半洛阳。自即日起，大河财立方联合洛阳市作家协会推出“洛阳作家写洛阳”专题，让我们随洛阳作家的文字一起神游洛阳城。

夜幕降临，华灯初放。洛阳成了光的世界、灯的海洋。一条条街道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将城市照亮，一座座立交桥，若一道道交相辉映的彩虹，生动、和谐而温馨。在这个宁静的傍晚，我驱车前往龙门，去领略它的夜色之美。

唐代大诗人白居易晚年定居龙门香山，被这里的景色所迷醉，他感慨道：“洛都四郊，山水之胜，龙门首焉。”龙门的山水充满了灵性，而龙门石窟则是山水的眼睛。它以10万余尊造像惊艳世界，一座石刻艺术宝库和世界文化遗产就镶嵌在伊河两岸的西山和东山之上。龙门两山之间的伊河，千百年来见证着龙门石窟的沧桑与辉煌。

据龙门石窟金牌导游马丁介绍，为了提升夜景效果，龙门园区管委会在山体上精心布置了影射灯光，灯光驱散了龙门的黑夜，织就出万般绚丽景象，让人恍若置身梦幻之中。

入夜的龙门是清幽雅致、玄妙空灵的。这里水绕山、山环水，徜徉其间，有“一朝步入画卷，一日梦回千年”的时光倒流之感。白天看去略显古朴的龙门桥，夜晚恰似一道彩虹飞架伊河东西两岸，桥身的霓虹流光溢彩，吸引了众多流连忘返的游客。

站在龙门桥上，东山和西山均被高亮度的黄色泛光灯所笼罩，橘黄色的灯光向空中飘散，整座山被包裹在一片光晕中。连绵的佛窟像闪烁璀璨光芒的历史长廊铺展在眼前，这条长廊的起点开凿于北魏孝文帝年间，之后连续大规模营造达400余年之久。石窟的造像千姿百态，令人赞叹。此刻，它正期待着与你凝望、交谈。

昼与夜的交替，光与影的变幻，千余盏灯饰装扮下的龙门石窟，南北长达1公里的石窟遗存，数以万计的大小佛龛、佛像如电影般呈现，置身其中，沐浴其光泽，泽被其芳香，领略其风采，仿若穿越千年。它惊艳了每一个游者的眼眸，也展开了一幅我渴盼已久的艺术画卷。

耳边一缕缕古典乐曲悠然入心，夜色下的龙门少了白日里的喧嚣和嘈杂，多了几分静谧和恬淡。一切都是那么安静，我们放轻脚步，放松心情，由北向南行走在青石铺就的石路上，左边伊水泱泱，灯光洒在河面上，“半江瑟瑟半江红”。柔和祥瑞的灯带勾画出“香山”的轮廓，灯光照着青色的墙体，崖壁之上的楼阁，飞檐斗拱，若海市蜃楼。右边几潭依山的泉水，温润多情，形态各异，千百年来汩汩流淌。我们穿过龙门桥，沿西山南行，约百米处，见西侧崖壁上一股山泉悬流直下，此泉宽约两米，为一半圆形深潭，行至此，我们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近前，仰观其倾泻之势，静听其哗哗作响之声，忍不住用手掬起一捧泉水，洒向空中，空中便有许多珍珠般的水珠落入泉水里。在龙门众多的溪流山泉中，尤以禹王池水势最盛，景色最美。走近禹王池，隐隐听到泉水叮咚的声响，这响声更衬托出龙门的幽静，各种纷扰的思绪悄然远去，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由内心悄然滋生出来。“山水本自佳，游人已忘虑。碧泉更幽绝，赏爱未能去。”此情此景，使我蓦然想起韦应物《游龙门香山泉》的诗句来。

伊河岸边，翠绿的柳枝随风摇曳，一条条灯带将漫水桥、龙门桥、夹岸两山和亭台楼阁渲染得诗情画意。灯光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为伊河披上了霓裳。

一窟一世界。我们随着导游马丁拾阶而上，来到了古阳洞里，这期待已久的梦想如今终于实现。我格外珍惜这难得的机会，从不同角度去观察、欣赏、感受、领略石刻书法艺术之美。古阳洞里，因为有龙门二十品中的十九品而闻名天下。白天游览只能在洞外观看，夜间游览则能到洞内近距离观赏古人高超的石刻艺术。

在宾阳中洞、莲花洞，我同样睁大了眼睛，十分珍惜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机会。看着那些被岁月、被风雨侵蚀了的面庞，我真想伸手去抚摸、擦拭她们，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站在她们身边，我虽什么话也没说，可心却与她们紧紧连在一起。柔和的灯光照亮了万佛洞，我屏息凝神，细细品悟，体验着石窟文化的厚重与深邃。这光与影的龙门、心与梦的石窟，让人思接千载，浮想联翩。我们犹如穿越时空隧道，打开了一扇扇历史文化之门。

北魏三洞是龙门石窟的精华，多年来是不允许游客入内的。经过多方长期协商、周密考虑，才决定夜间对游者开放。它以完美的姿态展现于游人眼前，让石窟的佛教文化在夜间大放异彩。

不识石窟真禅意，只缘未游夜龙门。奉先寺里，那尊最有名的佛和那排最壮观的佛，在灯光下栩栩如生，动感十足。抬头仰望，雍容祥和的大佛端坐祥云之上，面含微笑，凝目注视尘世，满眼充满了慈爱。她身着袈裟，脚踩莲花宝座，祥云缭绕，流光溢彩。这座依据《华严经》雕琢的摩崖式佛龛，将佛国世界充满祥和色彩的理想意境表达得淋漓尽致。加上匠心独运的照明设计、如梦如幻的灯光变幻，使人们再次领略到盛唐气象，仿若置身神话世界。从瑰丽的艺术长廊走出来，返还到尘世间，有一种似梦非梦的感觉。那种愉悦心灵的艺术享受只有置身其中才能感受得到。

看不够的夜龙门，赏不够的石窟韵。这大小不一的石窟、神态各异的雕像，在暖黄色灯光的衬托下更加富有魅力，这里，每一个石像都拥有一段辉煌灿烂的历史，每一块石头都在讲述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南宋诗人陆游游历龙门，写下了“永怀河洛间，煌煌祖宗业”的诗句。龙门石窟见证了时代变迁，也见证了中华民族一路前行的历程。而今，它穿越千年时光，正焕发出新的容颜，在人们热切期盼的眼神里，演绎着洛阳曾经的荣耀和今生的光华。

作者简介：赵克红，一级作家，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铁路作家协会副主席、洛阳市作协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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