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河财立方
2020-10-04 16:45:00
【大河报·大河财立方】(记者 杨霄 实习生 刘鑫)这是一碗我家的蒸面,是我在外求学4年来一直念叨着的蒸面。
蒸面在一些地方被叫作卤面,河南大部分城市的餐馆都有卖。这东西并不复杂,怎么做都算是一碗蒸面。有菜没肉,豆角豆芽将就着,蒸了,是一碗蒸面。有肉没菜,把肉细细切成丝,蒸了,也是一碗蒸面。豆芽蒸面是蒸面,豆角蒸面是蒸面,蒜薹蒸面是蒸面,肥牛蒸面是蒸面,芹菜、番茄或者白菜,蒸了之后都是蒸面。
我念叨着的是我家的蒸面。
国庆假期可以回家,高速路上发微信告诉爸我想吃他做的蒸面,他很开心,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锅。于是我在国庆这天终于吃到了一直念叨着的蒸面,狼吞虎咽足足三大碗,异常满足。
面条是河南人厨房里的艺术品
蒸面就是家里味道
你要说这东西有多美味,倒不见得,毕竟它只是一碗家常面,做法不复杂,用料也不讲究,生面条盖上盖子蒸了,这顿饭就已经完成了一半。
蒸面,顾名思义是蒸出来的面条。烧一锅水,把面条放在蒸笼里蒸熟,然后炒菜,炒什么都无所谓,记得要多放水,菜熟后把酱汁倒进早已备好的碗里,然后将蒸好的面条放进菜锅,倒上酱汁,盖上盖子焖一会儿,面就可以出锅了。
六七岁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吃得很将就——早饭和晚饭是面疙瘩和玉米糁,中午的面条清清寡寡,一个月只见一次腥荤,就是那锅蒸面。买来一小块五花肉细细切成丝,放入铁锅和豆芽一起翻炒,肉香弥漫整个灶房,能把人馋得舌头都咬下来。可惜的是那点肉丝蒸过之后就缩成了小团,神秘消失了,只能寻宝似的扒拉着面条,能发现一小点肉末就要开心好久,我记得,我碗里的肉末永远是最多的。
十岁时我们一家终于搬出了大院,有了自己的房子,蒸面条不再是每月一次的美味珍馐,想吃就能吃到,我也不必再在豆芽堆中淘金似的扒拉肉末,大块的五花肉管饱,配菜也不再只是寡淡的豆芽,我们现在有豆角、萝卜条,有时还有埋在面堆中的大块排骨。那时候嘴巴也开始刁了,我爸口味重,总是倒老多酱油,为这事儿我还和他吵过架,赌气说:“如果有一天我自己做蒸面,一定半滴酱油都不要。”
十三四岁时去其他城市读书,每隔半个月回家一次,每次回家都像过节,爸妈想尽办法让我吃上几顿好的,排骨汤、酸菜鱼、黄焖鸡,还有我一直很喜欢的蒸面条,只是这时在外求学的游子已不再是当年没心没肺的稚童,对远方的渴望和即将再次离家的愁绪始终纠缠着,这碗蒸面酱油放了太多,咸得叫人想掉眼泪,却又咸得那么踏实。
家里味道需要代代相传
自个动手丰衣足食
跨出家门读了大学,如今又到新城市进入实习工作,我对家的味道更为想念。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人生的阴影扑面而来,未来也终于不再只是模糊的轮廓,变得清晰可见。
那些小时候口口声声、信誓旦旦的梦想和憧憬,全都化成了深夜里的一杯关东煮和地铁到站的提示音,年轻人的美梦和叹息到了晚上全都湿淋淋地摆放在五平米的出租屋里,晾上一夜,第二天收拾起来,装进胸膛继续滚烫地跳动。
我终于可以做一碗自己的蒸面条了。
我烧水,放上生面条,翻炒五花肉和豆芽,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倒上了一些生抽和老抽,取出酱汁又浇在面上,再次掀起锅盖时,蒸腾的白雾占领了小小的厨房。
面出锅了。
我做了很多,却吃了很少,大部分都给了室友。
味道太淡了,它不是我要的那碗面。
国庆假期可以回家,高速路上发微信告诉爸我想吃他做的蒸面,他很开心,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锅。于是我在国庆这天终于吃到了一直念叨着的蒸面,狼吞虎咽足足三大碗,异常满足。
你要说这东西有多美味,倒不见得,毕竟它只是一碗家常面,做法不复杂,用料也不讲究,何况家里的厨师长口味奇重无比,倒起酱油来跟不要钱似的。
但我还是念叨着这碗蒸面,这碗我家的蒸面。
它不够高贵,不够美味,卖相不够迷人,有时候甚至还不太好吃,齁咸。
但我还是念叨着它。
我念叨着这碗里的豆芽和青菜、念叨着几乎找到不到的肉末、念叨着越来越大的肉块;我念叨着大院里那间狭小的屋子、念叨着那栋二层高的小楼、念叨着那个阳光充盈的后院;我念叨着身上破旧的衣服变成了光鲜的休闲装,念叨着小镇上矮小的房屋变成了独栋小别墅,念叨着爸妈工资越来越高,念叨着日子越来越有盼头,我念叨着和我一起成长的祖国,念叨着这碗底盛载的二十余年岁月。
我决定每个国庆都要回家吃上这么一碗齁咸的蒸面,我相信生活会越来越好,相信国家会越来越富强,也相信每一个有梦想的人都会迎来属于他的日子。
这是一碗蒸面,一碗我家的蒸面,一碗我从小吃到大的蒸面。
每个河南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一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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